焚烧蝼蚁第 11 部分

语山堰 /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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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住了,又恢复了莲浣刚时的模样,像块石头,个器个没有灵的躯壳,而的微微是因为旷正刮着自远方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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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鸩

“现在吃西瓜还早吧周末忙吗?发现家餐厅,想试试?”俞彧刚班,独自坐在夜宵摊吃炒量把的声音得听起像在吃意面,邻桌坐着对小侣,男生正把只剥好的小龙虾喂到女生里,女生低着头手机游戏,眼都没抬

“这几天可能行,找疗养院呢。”莲舟说。

回到家里,莲舟给李复青打电话想约见面,李复青没问原因就立即答应了,还发个餐厅的地址,好像算准了莲舟会找。莲舟整理好次穿的带的件,爬时已是夜,困意全无,睁眼闭眼全是往事,周予笑意盈盈的眼,被用鞭子打的童年,夏天泥板被太阳晒得部爆裂的蝌蚪中那抹模糊的弯月陪着莲舟直辗转到黎明,最淡得看见了。

天亮莲舟小班迟到了两分钟。莲舟十分诚恳地向Amanda歉——Amanda是入职那天接待莲舟的同事,是办公室的行政,家心照宣,都知Amanda对丛峰有特别的好,也许对莲舟莫名的敌意就由此而。Amanda对莲舟淡淡说了句“次注意”,打开件在考勤表5月28那栏郑重地填入姜莲舟、迟到、10分钟、50元,莲舟瞟着Amanda微妙角,担心秒就住笑声。整天莲舟都有些心在焉,完了当的工作,焦灼地等待着电脑屏幕右方的时间成18:00。班时间到,莲舟跟同事象征地打个招呼,步走办公室,Amanda望着离开的方向,像中班主任那样叹了恨铁成钢的气,说:“每天这么匆匆忙忙的,点工作热都没有。”办公室里并没有附和,Amanda环顾四周,家看起都很忙,其实都在发消息或看八卦,近996的风刮得正盛,按时班好像成了原罪。Amanda沓文稿,用肘子推到莲舟桌

办公楼,阵冷风扑在脸,天被层厚厚的蓝灰蒙住,看着像雨,莲舟只好取消乘地铁的计划改乘租车。个月的杀案子给莲舟留了心理影,偏偏李复青选的餐厅是家位置偏僻的私菜馆,了地铁站还两公里才能到。这带的租车很多,莲舟特意让了几个乘客,了个司机面善的车子坐。司机是个话痨,通、骂行、骂新闻里的,莲舟挨着右侧车门,从视镜观察司机的表:“师傅,认识个姓刘的师傅吗?也是们公司的。”司机笑两声,说:“的士公司领的办公室,开的士的这么多,姓刘的多了,认识的就有八个六七个吧。”莲舟:“有的车,把手机忘在车还特地给有特的,短眉毛,短眼睛,短鼻子,很吃槟榔。”司机脑海里有了个模糊的影像,噘着超了个车,才说:“那手机值钱吧?呵呵。”莲舟对这戏谑的表趣:“会吧,还真认识?”司机说:“跟次牌,牌品好,看品还可以嘛。”

餐厅在二楼,只有步梯楼,走廊的,没有窗,得令窒息,莲舟向着头那个发蓝光的招牌由得觉得自己像只罩子里的飞蛾,在灯泡四周绝望地扑棱、。餐厅有淡淡的百,散座区只有李复青个客坐在个靠窗的位子,莲舟从容走去坐。桌子正中摆着三只的透明玻璃烛杯,里面烧着蜡烛,莲舟这侧放着束暗玫瑰,约有十朵,莲舟忍住开了个无趣的笑:“祭祀吗?供品呢?”李复青被笑了,莲舟住了笑容,只留脸颊两片

柜台围着几个务员,看莲舟了,边吩咐厨了两个冷菜,是片鸭胗拌着蛙卵状的粘稠黄颗粒,那颗粒约是百果瓤;是茉莉清拌黄瓜,盘子用几片玉兰叠成鳞状点缀,模样好看,莲舟块黄瓜尝,心想这法太矫,还是蒜陈醋小米得更

李复青肘撑成个三角形,眼睛带笑,围了圈青须的巴磕在这个三角形的点:“想了?”

莲舟仿佛没听见,跳的话题:“想问几件事,第和周予是什么关系?那天为什么会现在家?”

李复青脸浮起味的笑:“的小羊羔终于鼓起勇气面对这个世界了。”把手想抓住莲舟的手,莲舟躲开了,接着说:“想找的是的那个小胖子,的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会在晨两点男扮女装带着杀?”莲舟目光如炬,肩微能适应这种故作强的状。楼的阿宪对莲舟说已经“小胖子”了,听菲菲百八十斤,阿宪今年三十二岁,直单,也没有工作,和住在起,拿的钱打游戏赏主播,家里时常闹得跳,小区里家育孩子都把阿宪的名字。

李复青脸始终带着笑:“孩子懂事,心理辅导。”

莲舟的鬓角酒,继续说:“莲浣车祸是意外,对吗?”

李复青说:“想知什么?”

务员菜了,两再说话,莲舟开始筷吃菜,风平静,心海已经翻起了滔天巨。莲舟搜索菲菲提到的安乐小区凶杀案的资讯,网有自称熟爆料说者几年小三,曾经得原带着三岁的孩子跳楼自杀。从主流的善恶观发,安乐小区的女、阿宪、莲浣、柯基的都是“恶”,莲舟怀疑李复青自认为是个侠客、审判者、狭义的正义使者。

吃到七分饱时,莲舟把手提包里,在这最刻莲舟犹豫了,站在如发丝的分界线,虽然这条线已经到几乎看清,但始终是条真实存在的线,的手指在散留片刻,向,最终取了笔记本,递给李复青。笔记本收集了关于杀案的信息,包括莲舟怀疑的车牌号和那个司机的相貌特征。李复青很看完了,本子,眼里映着点晃的烛光,直地盯着莲舟:“讨厌这个?”

莲舟脱:“这和讨厌没有关系

“是吗?”李复青生地切断了的话,拳,俯伏案,着牙,语速突然加,“那什么?和展开讨论,批判唾骂给警察打电话?还是正义的使者,把,审判折磨?”

莲舟的张了张,始终说话,的目光在中游离良久,好像想抓住什么东西,最抓住了,把目光收回,有气无地说:“对,讨厌。”

李复青却又笑了,仍旧泪:“代表月亮消灭。”

善恶行为的分类几乎所有都知,它们可以清清楚楚被列,写在两张纸以供参考,但心只有张纸,面重重叠叠反反复复写了字,早已辨清善恶,可见善恶本没有灰地带,只是有灰种。莲舟是的孩子,从读着思想品德的课本和三字经、子规,无论如何能接受自己对的生“杀”或“杀”的判断,但确实是讨厌那个的,沉重的代价,那种强烈的渴望像渗入灵的鸦片,挥之去、瘾时难捱。

,李复青提带莲舟回家,莲舟同意了。此时此刻的莲舟有点自自弃,都杀得,还算是格的吗?还有什么好害怕的?虽然有周予在,但那毕竟是失手——是失手吧?莲舟恍恍惚惚,思绪像风里的柳絮四纷飞、无觉得自己了。

李复青牵着莲舟的手,把六神无主的领到了个老小区里。小区里种了龙眼树和芒果树,昏黄的灯光像莲舟小时候用的5瓦的电灯泡,但能看得清小区中心的小广场里还有新安装的黄的、的健器械,老和小孩就在那个小广场里,有晚回家的正炒着菜,黄酒焖味飘了整个小区,甚至溢到马路

有个老太太从黑暗里冒,拿蒲扇在两扇了扇,笑眯眯说:“阿青回啦。”的目光始终落在莲舟打量着。李复青说:“这是女朋友,小姜。”老太太点点头,似乎颇为意:“小姜好,小姜好这孩子得真俊!”莲舟的美四平八稳,温,除了颌角稍稍差分板正,每在了老辈的审美G点。李复青解释这老太太是小区里的住户,这个小区,住得近的居民互相都认识。

李复青家在七楼,没有电梯。清味随着打开的铁门涌,李复青的家和莲舟想象的截然同:暖黄的灯光,贴了漫画的墙净整洁的陈设,屋里有很多老件,标签模糊的墨瓶、老式手电筒和录音机莲舟惊奇地发现了自己童年常见的像个第次去城的穷孩子,明明目暇接,却站着,假装自己心里毫无波

“随坐。”李复青说着从冰箱拿了两听可乐放在茶几,到电视捣鼓起,电视屏幕亮起片蓝和两个字:无碟,李复青张光盘入,电视开始读碟、播放,是《猫和老鼠》。李复青挨着莲舟坐,两心照宣,都拿起可乐喝了两。在欢乐的背景音乐里,莲舟渐渐展开了面,忘地享受着这刻的宁静、安全和乐。李复青手,把莲舟圈在怀里,把头靠在莲舟的头:“们两个应该结婚,生两个可的孩子,好好地们,乐地生活在起。”莲舟的心化成了曾经热切地渴望着那样的生活,逃离原生家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周予,对千依百顺,最却是竹篮打,始终得。可是姜莲舟和李复青算什么?两个说的杀犯。们生孩子又算什么?个在没有被问询的生命被原罪的,在个普通的阳光和煦的早晨,看自己的被手铐带走,最结束在两声响或者两管药剂里。莲舟淡淡地说:“可能有孩子的,没有生育能。”

“试试也无妨。”李复青把莲舟,让坐在,把头拱膛,用地嗅的柚子。莲舟沉沦了,那是种放肆的沉沦,淹没在李复青的温里,们都是,只有在才是那个丑陋但无需掩饰的姜莲舟,只有在才能胆接受自己的放恶和堪。

这夜没有明月,莲舟没回家,穿着李复青的,躺在充了李复青木质气味的,两聊着接的计划——杀的计划,像聊邻居的八卦那样松。俞彧给莲舟打电话,被李复青挂断了。

莲舟给发消息:休息了,有什么事吗?

俞彧给莲舟发了几个疗养院的链接:这几个地方还错,有朋友这行的,给推荐几个。

莲舟:好的,谢谢

俞彧:最近心好些吗?案子直没破,担心的安全。

莲舟:很好,谢谢关心。

俞彧:今天的语气怪怪的?

莲舟脸燥热,好像轨被当场捉住样窘迫。李复青让莲舟给发语音,莲舟照了:没事,就是困了。

李复青拿莲舟的手机:俞彧,谢谢这些天的帮助。想了很久,当然也可能是多心了,觉得可能误会了们的关系,这展得太了,还没好心理准备,现在只想和朋友。

俞彧:了,好意思,最近打扰到,没考虑受。

俞彧:晚安。

莲舟放手机,把自己埋李复青的臂弯里,的臂弯很温暖,莲舟在昏沉的意里原谅了自己,就算明知自己是饮鸩止渴也愿意,毕竟未还能有多都是个未知数。

六月

煎蛋油味,榨机的嗡嗡声,雨天特有的清气息,都涌彩斑斓的小间里,莲舟慢慢睁开眼,从枕头手机——迟到了,又迟到了!坐起,Amanda搐的角仿佛在眼跳。

李复青在客厅早餐,看到莲舟抓的表,笑说:“没事,去。”

办公室,Amanda就指了指二楼,那张向克制的脸终于有了点得意的神采:“二楼,老板找。”丛峰把把小零食推到莲舟跟,笑眯眯地说:“尝尝?朋友从德国带的。”莲舟吃了块巧克,朝丛峰挤笑容:“对起,又迟到了,最近照顾,有点忙。”

峰把沓没校对的文稿递给莲舟,说:“是迟到的事,迟到是问题这个,Amanda说昨天早就让校对了。”

莲舟实在忍住冷笑,只好垂了眉眼:“老丛,这么低级的游戏?办公室有监控的。”

峰意味地看着莲舟,叹了气:“和同事关系搞好,太清了,然类似的事还会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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